醫療劇難拍，佳作往往靠獨到理解才能口碑高走，如高分美劇《良醫》、日劇《白色巨塔》以及熱門韓劇《機智醫生生活》。
盡管珠玉在前，但最近上線就令觀眾欲罷不能的《疼痛難免》，卻從英國人的視角展現了醫生生活的另一面。
本文有劇透。
1
我叫亞當，是一名婦產科的代理主治醫師。
這職位聽著高級，但一周97小時的工作時長和微薄到囊中羞澀的工資，根本配不上想象中的社會地位。
好不容易脫下手術服坐車準備回家，但當我再睜開眼時，卻發現自己累到在車上睡了一夜。
沒有回成家是常事，更糟糕的是不遠處有個孕婦正手足無措。
醫生的本能讓我立刻下車趕過去，才發現她臍帶脫垂，如果再不快進手術室剖腹產，等臍帶脫離身體造成失溫，胎兒就會因缺血而死。
為了不讓這樣的慘劇發生，我不僅帶她從醫院后門的傳送梯抄近路到手術室，還要以極其不雅的姿勢保護她的臍帶不要脫離。
手術順利，母子平安。
唯一損失是我不知道第多少套便服又被染紅，今天可能又要穿手術服回家了，看著我被血染紅的小弟弟，似乎就算因此染上艾滋也不會被判定為工傷吧。
就在我脫光衣服清理自己時，領導突然出現更衣間，本以為他會夸我臨危不亂、處理得當，可下一秒卻通知我——你遲到了十分鐘。
是的，我的工作就是這樣，哪怕關乎生命，工作還是工作。
糟糕的一天還沒開始，我就能夠預料到它會比昨天更慘。
今天的日常是查房，因為護士調班，病房即將由黑人護士特蕾莎負責，但一位待產的白人產婦卻表示不愿意。
身為同性戀的我最看不過各種種族歧視，便硬氣懟了一句：再這樣我就把你請出醫院！
和早上的領導一樣，特蕾莎也沒有感激我，反而指責我有什么資格讓病人離開。
好吧，我的工作就是這樣，哪怕替人出頭，工作還是工作。
但為了讓這個產婦能夠意識到自己的“錯誤”，我還是抖了個小機靈。
給她進行剖腹產時，因為有手術布蒙著，我讓拉美裔的實習醫生舒提來操作，還故意縫歪了她的海豚紋身。
不過，我的工作并不會結束，形形色色的病人還在考驗我的體力和耐力，而我被工作一點點侵占的生活、每次約會都被喊回醫院的經歷，似乎也在影響我跟戀人的關系。
沒錯，我的工作就是這樣，哪怕全力以赴，工作還是工作。
2
以上自述，來自于《疼痛難免》主角亞當，絮絮叨叨講述平凡工作的一天，也成功傳遞出一種打工人的無奈。
在英國，醫生有四個職稱等級，實習醫生、住院醫生組成初級職稱，主治醫生代表中級職稱，副主任醫生代表副高級以及主任醫生代表高級職稱。
動不動噴上一身血的亞當就屬于工作最多、工資最低的初級職稱，而透過他的喪氣工作，觀眾也可以在手術室內外看到人間冷暖。
醫院婦產科提供著一種秘密的服務——如果你正在遭受家庭暴力，就請將小紅點貼在病歷上。
這天，舒提剛好拿到了這樣一份病例，立刻把它交給亞當。
二人找借口支開產婦的丈夫，仔細詢問正準備生二胎的這位太太是否經歷了家庭暴力。
可對方卻矢口否認，稱丈夫不過是有時候會稍微發發脾氣，并發現那些小紅點是孩子胡亂貼的。
然而，敏感的丈夫還是發現不對勁，沖回病房暴露本性，眼看著瘦弱的亞當與家暴男硬鋼，產婦似乎仍然沒有從夢中醒來。
因為，她沒工作，需要依靠丈夫養活一家人。
除了不一定能幫助真正處于困境的病人，還有許多奇怪的“患者”在浪費醫院資源。
比如：為了應付尿檢把裝有他人尿液的試管藏在下體的問題少女，又比如：為了給丈夫驚喜把彩蛋藏在體內的太太。
這些怪事投射在醫生身上，除了疲憊，還有工作壓力和心理陰影。
作為實習醫生的舒提，不僅要面對匱乏的實操機會，還要在忙碌之余找時間備考。
而看似經驗豐富的亞當，也正因為一次診療失誤導致25周的嬰兒早產，一直無法擺脫內心愧疚與恐懼。
當一件件難題擺在醫生面前，人們在造神的同時，似乎常常忘了他們也是凡人，亞當就從這個角度，呼吁社會重新看看他們的工作與生活。
3
《疼痛難免》改編自亞當·凱自傳體小說《絕對笑噴之棄業醫生日志》。
就是這樣一本看似不正經的搞怪書籍，卻是英國人手一本的現象級暢銷書，百萬銷量還有出版后讓亞馬遜癱瘓的神戰績，而故事恰恰來自曾身為婦產科醫生的亞當·凱本人。
他不僅用搞笑的筆墨調侃醫患關系，更用自己的視角展現出英國醫療體系的弊端。
作為生命線關鍵節點的急診報警器常常接觸不良，導致醫生們頻頻收到假警報，只有當上級來檢查時醫院才會象征性修理一下。
在崇尚“老白男”價值觀的工作環境里，如亞當一樣的同性戀也有意無意隱藏戀情，就此進一步壓縮與戀人的生活。
作為現實呼應，中文譯本也刻意淡化了主角的同性戀身份。
種種壓力與困惑的合力下，亞當·凱最終離開醫療行業，也由此換取了重新審視老東家的空間。
經過英國國寶級演員本衛·肖（《香水》《帕丁頓熊》）的生動演繹，這個時不時打破第四堵墻對觀眾說話、邊接生邊吐槽的婦產科醫生形象令人過目不忘。
而露西·福布斯（《去他X的世界》）與湯姆·金斯利（《古宅老友記》）導演則在新題材領域，繼續展現令人折服的腦洞與創造力。
劇中兢兢業業的亞當與劇外離開醫院的亞當遙相呼應，似乎透出一種遺憾，可遺憾背后卻藏著醫生的無奈。
對于病患，他們要面對是這一次生死，可醫生每天卻要面對無數次。
恰如劇中一位主任醫生在開解舒提時說，等你從婦產科醫生職位退休時，經手的死嬰得有一卡車。
治病救人的成就感很容易被難以抵抗的意外迅速沖淡，因精湛醫術被尊敬之外，他們還需要更多理解和體諒。
只可惜，醫患關系和解太難達成，一如從選擇成為醫生那刻開始便注定“疼痛難免”。
本文圖片來自網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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